小丫头一愣,“青梨姐姐,什么要紧事儿啊?”
青梨一怔,眉头皱了起来,“不是你该打听的,就说我说的,让玉桃姐姐赶紧回来,有大事儿。”
温竹君坐在饭桌前,拿着筷子拨来拨去,也没吃几口。
温菊君满心忧虑,见姐姐如此,她便难得陪着吃了起来。
“三姐姐,这个韭菜可是我亲手施肥的,你快吃一口,特别好吃,大文说我种得可好了......”
往日吃不了几口的她,这会儿还真吃了起来,也没有想吐的感觉。
温竹君朝她笑笑,夹起一筷子,慢慢吃了起来,点点头,“嗯,好吃,还是得亲手种,反正韭菜跟草也差不多,种就种了......”
温菊君陪着吃了一碗饭,筷子都放下了,也压根想不起来要去吐,只坐在温竹君身边,哪儿都不去。
“三姐姐,你要是难受,你就跟我说,好不好?”
温竹君摇摇头,眼神清冷,“我不难受啊,我就是有点,有点......”
她也说不上来,很茫然,要说一点不伤心也不可能,就是养狗都能有感情,何况同床共枕那么些日子。
只是,也没有那么伤心,就心口有点堵。
玉桃急匆匆地回来,她铺子里可忙呢,和青梨嘀嘀咕咕半天,面色大变,匆匆进了二门。
温竹君见她回来,连忙招手,“正好,你回来了,马上中秋,月饼的事儿可得好好商量下,明儿我跟你一起去找二姐夫……………”
玉桃眉头轻蹙,看向了温菊君,结果后者也一脸懵懂,唯有担忧不变。
她一时有些茫然,挠挠头,“夫人,你,你没事吧?”
温竹君“嗯”了声,面色如常,“我能有什么事儿?今儿正好有空,你账本带回来了吧?我们对一对。”
玉桃陪伴温竹君这么多年,感觉夫人有些不对,但又还好。
她将账本掏出来,“夫人,最近生意很好的,月饼我带着大家做了不少,各家夫人都尝到了,有的直接下订了呢,你看,好几个夫人直接一口气订了十盒,专为送人………………”
温竹君一边看一边点头,“嗯,很好,眼看着要降温了,恐怕这生意会越来越热闹,可得好好应对,你前两天提出要再开一个铺面的事儿,我觉得可以筹备了......”
温菊君听得心惊胆战,汗毛直竖,她看向玉桃,不停使眼色。
玉桃也吓得一把拉住温竹君的手,她察觉到了不同,但又实在说不出来哪儿不同。
“夫人,这个时候咱们就别操心铺子了,咱们,咱们......"
温竹君知道她们担心什么,可她真没有别的想法,毕竟霍云霄到底如何还没消息呢。
她抿着唇,隔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也没有消息说他真的出事了,对吧?日子还是要过的。”
玉桃拧着眉,似是想起什么,忽然朝温菊君道:“四姑娘,我跟夫人单独说会儿话行吗?”
温菊君点头,忧虑道:“那你们好好说。”
玉桃等人都出去了,缓缓蹲在温竹君的膝边,柔声道:“夫人,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只是,只是这么长时间,我以为你对姑爷......”
哪有不爱丈夫的女人呢?
她以前没见过,也不信。
但夫人从小到大都这么说的,并且告诫不断,她慢慢也接受了,只是没想到,直到现在,夫人的意志都没有改变。
温竹君低着头看向玉桃红润的脸,小丫头长大了,许是做生意的缘故,眉眼伶俐了不少,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不好骗了,真是个好变化。
“还记得我们以前说的话吗?”她咬着唇,温声道:“你说女人嫁人就自由了,我说除非嫁的人上无双亲侍奉,下无琐事烦忧,男人不用你伺候,还家财万贯,这日子才能好些,你笑说姑爷刚好符合,其实,女人不嫁人才最自由,我那时怕吓着
Utilir......"
温竹君目光忽然一闪,“玉桃,你会觉得我狠心吗?”
玉桃不知为何,眼眶有些热,摇摇头,“夫人,你在我眼里,永远都是最善良的那个。
无论夫人做什么,她都不会离开她。
温竹君叹了口气,但是对霍云霄来说,她是最坏的一个了。
“所以,日子总要继续的,还有什么比钱更能带来安全感呢?”
说到底还是财迷,玉桃破涕一笑,又连忙敛了笑,认真道:“夫人,大家现在都能看出你的不同,若是,若是姑爷真的有事儿,你......”
温竹君先是“呸”了声,“他不会有事儿,好人会有好报的。”
又接着道:“我知道该怎么做,你放心,不会让大家看出破绽的。”
玉桃放了心,又觉得有些心塞塞的,她真的希望夫人能幸福快乐地过日子,而不是和从前一样,整天要装来装去。
而且,夫人嫁人以后,其实过得挺舒服的。
夜里温竹君睁着眼睛睡不着,霍云霄离开这么久,她没有想过一次,今天的消息,让她实在惆怅,情不自禁回想与他相处时的场景。
温菊君躺在一边,听到姐姐叹了一声又一声,心里很是难过。
直到中秋将近,霍云霄的消息也没有传回来。
倒是温梅君坐完月子,给孩子办满月酒,请她这个姨母上门喝酒,好在这是喜事,席间虽然不少同情怜悯的眼神,但无人上来问她。
随后,温竹君就很少出门了,消息逐渐传开,武安侯府开始闭门谢客。
她很平静,每天都会去东宫坐一坐,得知没有消息,才默默离去。
其实等事儿慢慢过去,她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,太子从没在她面前出现过,要说太子对霍云霄没有一丝真感情,那是不可能的,就算是慰问一下,私下赏赐总会有的。
但他为什么不出现,是愧疚还是此事另有隐情?
温竹君趋向于另有隐情,太子这个人精于心计,善用人性,很有可能霍云霄是为他做事去了,那傻子武艺高,又听话,一个能当十个用,不用他用谁?
“太子妃,这是我新做的糕点,“温竹君将食盒打开,“冰皮月饼,铺子里还没有卖过,我做了单独给您尝尝的,也提前祝您中秋安康。”
太子妃笑得轻柔,为她斟了杯茶,“你也别太担心了,伯远一定会回来的,说不定,就快了呢。”
这话温竹君听过很多次了,此前一直以为是安慰用语,但缓过来后,一次又一次地听,便能品出用意。
温竹君笑而不语,端着杯子小口抿茶。
等她离去后,太子妃进了侧殿,看到太子正端着本书侧卧在软椅上,笑着道:“她不会来了。”
太子“哦”了声,尾音上扬,“阿离何以见得?”
太子妃摊手耸肩,“直觉,她听懂了我的话,眼神不一样了。”
见太子不说话,太子妃又道:“殿下,不如我们打赌?”
太子好笑地看着难得调皮的妻子,“阿离要赌什么?”
“我们就赌,”太子妃伸出一根手指,漆黑如墨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,“殿下的一天时间。”
太子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,眼神宠溺。
一直到中秋过后好些天,温竹君都再未出过门了,一直在家算账,算是数钱数到手抽筋。
玉桃都不敢催促了,只敢隐隐在一旁提,“夫人,今天不去东宫问情况了吗?”
温竹君每次都是实话实说,很是诚恳,“霍云霄真的没有事儿,他肯定会回来的,你放心,我这次还做不成寡妇。”
但是,始终没有人信,看她的眼神还越来越怪异,倒是误打误撞,连装悲伤都不用了。
八月廿四,温梅君抱着孩子上门来了,像是约好的,温兰君也来了。
四姊妹重聚,气氛十分怪异。
温菊君不想见温梅君,直接躲了。
温梅君难得有个姐姐样儿,不太熟练地安慰道:“三妹妹,你千万别多想啊,咱们姊妹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?你如今生意做得好,那就好好做生意,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了,知道吗?”
温竹君都累了,无奈道:“大姐姐,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啊。”
能怎么想?霍云霄一定会回来的啊。
温梅君拍拍她的肩,眼神里满是同情跟怜悯,不知是庆幸自己躲过了,还是可怜妹妹命不好。
最近听温兰君说,三妹妹有点失心疯了,见人就说霍云霄肯定没事儿,肯定会回来。
尸体都被大河冲得不知道去哪儿了呢,还在那说什么会回来,听得人汗毛直竖,背心冒汗。
“三妹妹,三妹夫的事儿,大家都不愿看到,你要振作起来,大不了,你回家让母亲给你重新选一个夫婿,凭你的品貌,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......”
温竹君:“......”
倒真是亲父女,温竹君总算是察觉到了,原来大姐姐是像侯爷爹啊。
温兰君倒是一言不发的,抱着孩子傻乐,逗来逗去的,也不嫌烦,连孩子在她身上撒尿都没发脾气。
“七哥儿,你看这是三姨母,给三姨母抱抱好不好?三姨母心里难受.......”
温竹君抱着孩子:“......”
她真是服了。
霍云霄那厮怎么还不回来?到底是要做什么事儿,必须得装死啊?
搞得现在全家都觉得她疯了。
真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