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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、捡漏的第七十六天(1 / 2)

霍云霄有些不自在地扭头,眼神躲闪,闷声道:“没什么事儿。”

温竹君很少见他这样,也不追问,朝外头喊了一句,“青梨,今儿早些摆饭吧,不去花厅,就在稍间里吃。”

吃饭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不过白雪映衬,烛火明灭,院中还算明亮。

雪依旧簌簌地落,难得饭桌上安静无话。

霍云霄板着脸,见温竹君不说话,心里越发郁结,也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,扒了两碗饭后,就闷闷不乐地丢下碗筷进房了。

温菊君满脸好奇,姐夫很少这样的,小声的朝温竹君道:“姐夫这是怎么了?”

“不知道,”温竹君摇摇头,朝她笑道:“可能是公事烦恼吧,你别理他,早些回去休息,今晚会很冷呢,让丫头烧炭的时候当心点,窗子要留缝隙。”

霍云霄手里的书翻得噼里啪啦,但心里烦躁,一个字都没看进去,伸着脖子听外头的动静。

方才他都这样了,为什么阿竹一点反应没有呢?

他听到玉桃踩着雪嘎吱嘎吱地来了,不过温竹君说今晚太冷,就不看账本了,又听到温竹君在廊下吩咐了丫头一些事儿后,脚步便朝着卧房来了。

脚步声不疾不徐,很沉稳,霍云霄赶紧把书丢开,长腿一迈,就靠在了床前碳炉边的藤编软椅上。

温竹君撩开珠帘进了卧房,看到霍云霄斜坐在软椅上,背对着门口,她想了想,吩咐青梨拿一壶酒进来。

屋中这会儿正暖意融融的,燎炉里炭火烧得正旺,偶尔噼啪炸响,上头盖着竹笼,大冬天最适合烘脚。

窗前另一方红泥高脚炉子上烧着铜壶,里面的水这会儿正好开了,咕嘟咕嘟冒着热气,屋中干燥,这样能增加湿度,晚上睡觉也更舒适。

温竹君等了等,见霍云霄没动静,便坐在了他对面的软椅上。

把脚搁在竹笼上,旁边还放了个方方正正的红漆凳子,上头摆着果盘,里面都是些当季的水果,最吸引人的就是黄澄澄的橘子。

她闲闲剥了个橘子,将橘子皮丢进了竹笼下的碳炉里,细细给橘子去白丝,然后一瓣一瓣地慢慢吃。

卧房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橘香,清新好闻。

青梨静悄悄地进来,揭开铜壶盖子,将拿来的酒壶整个放进去,不过盏茶时间,淡淡的酒香也弥漫了整个屋子。

霍云霄不知温竹君要干吗,但他这会儿心里燥得很,更不知要做什么说什么,只能继续躺着。

温竹君吃完橘子,起身坐在窗前的圈椅上,给自己斟了杯热酒。

她望着檐下快要熄灭的灯笼,在雪夜里昏昧不定地晃着,笑道:“这是赵嬷嬷派人送回来的,说是自己酿的果酒,侯爷来陪我喝两杯?”

霍云霄早就躺烦了,闻言刷地爬起来,满脸苦恼地也在窗前坐下。

他看着天青色的酒壶,喃喃道:“我想嬷嬷了。”

温竹君仰头喝了一杯,淡淡的果香在口腔里翻滚,酒味儿倒不浓,甜滋滋的。

“等雪停了,我就派人去请嬷嬷回来,请她老人家留下来陪咱们过年,好不好?”

霍云霄也给自己斟了杯酒,剑眉紧蹙,眼神里满是烦躁,仰头就喝了下去。

他犹犹豫豫地,还是开口了,“阿竹,我是不是很笨?"

温竹君一听,心想果然有事,可能就跟最近的案子有关。

“你不笨,以后你手下有人胆敢当面这么说你,你就揍过去。”

霍云霄摇摇头,没有人当面会说这个话,玉京的人,嘴上脸上都很客气,叫人瞧不清真假。

“我不能乱揍人的,现在我不是一个人,我有你了。”

温竹君笑了,执壶替他斟酒,“那就更说明你不笨了,一件事就能让你长记性,多少人都做不到吃一堑长一智呢。”

霍云霄还是不高兴,一杯接一杯地喝着,好在酒壶不大,找共也就下肚了十几杯,果酒也淡,脸都没红呢。

温竹君见他脱了外衣,怕他会冷不舒服,便牵着他去燎炉边坐着,掀开竹笼,又往里加了几块炭。

她刚在软椅上斜倚下,正准备烘脚呢,霍云霄就也凑了过来,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,身上泛着淡淡的果香跟酒气,倒也不难闻。

雪夜里,暖炉生春,两人相拥依偎在一起,静静听着窗棂上雪落下的沙沙声。

夫妻紧挨着挤在一张软椅上,难得的宁谧和舒适。

温竹君缩在霍云霄的怀里,后背暖乎乎的,像个大火炉,察觉他一直在调整姿势,头在她肩头一拱一拱的,像极了受大委屈的小狗儿,就差??叫了。

耳后一直有暖风轻扫,痒痒的,她不由缩了缩头,柔声道:“还是不高兴?”

霍云霄的手臂又缩紧了些,问问道:“他们说,跟着我带队抄家没油水。”

虽然那些人只是笑着说出来的,也没有指责什么,但他也不是傻子,那些人的眼神跟表情,透露着嫌恶,摆明了就是不服他,也不乐意跟他。

可那是抄贪官污吏的家,抄出来的东西,全都要送到国库,又不是捞油水的地儿。

温竹君等了会儿,发现他就只说了这么一句,跟他平日迫不及待分享的模样完全不同。

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,他就像个火炉,哪哪都是热乎乎的,冬日里睡觉,可比羊皮水囊要好用多了。

“那你怎么想的呢?”

霍云霄想了半天,怒声道:“我不想捞油水,这个钱,我拿不了,我也管不了别的队伍。”

燎炉里的炭火忽然噼啪地响,在寂静的卧房内回荡。

温竹君小心翼翼地在他怀里翻过身,和他面对面,抬眼静静地打量他。

屋内的烛火都没熄灭,他紧锁的剑眉还有抿直的唇角,都表明他很困惑,想到他幼时就进入军中,有龙虎将军亲自带在身边,太子暗中护着,又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不服管的性子,世界在他眼中,还是非黑即白。

有时候她也很疑惑,这样的时代和特殊的地方,为什么会有霍云霄这朵奇葩?

但有时候又庆幸,与心眼子少单纯的人生活,至少轻松很多。

温竹君想着就笑了,抬手轻轻点他的额,温声道:“那就不拿。”

霍云霄却又沉闷起来,还叹了口气。

“可是不拿,那些人就更不服我了,别人能拿,他们却不能,毕竟是钱啊,以前师父说过,水至清则无鱼,我其实明白这个道理,但我今天就是做不到。”

“谁说水至清则无鱼的?”温竹君笑了起来,“还记得《博闻广记》里那则小记吗?说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潭水,里面的鱼儿游动,皆若空游无所依,日光打下去,就会直直落在石头上,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”

霍云霄点头:“记得,我当时还说不可能,但你说是真的。”

“是真的,”温竹君的语调渐缓,也开始认真,“所以清澈见底的河水也能养出鱼儿,人也一样,大家其实都是活在一潭水里,有些人会因为种种压力和环境逼迫,渐渐游向了浑水,跟着在浑水里搅动,但总有人喜欢清水,不愿意同流合污。”

她直视着他的眼睛,淡淡道:“你若是想选择清水,不想同流合污,那就要谨守本心,不管他人如何待之,你遵守心中所想,他日,自然会有你的一番道理。”

霍云霄闻言,沉默良久。

只是抱着温竹君的手,越发收紧。

“谨守本心?”他的声音极轻极软,像是雪花敲打窗棂,“这样就行吗?”

温竹君有些犯困了,打了个哈欠,含糊道:“嗯,走你想走的路,不用管别人眼光,你会遇到和你一起的同路人。”

霍云霄其实自己也能花时间想通,但有温竹君宽慰的话,顿时让他茅塞顿开,堵在心口那股气缓缓消散,整个人都痛快了。

他激动地捧着温竹君的脸,重重吧唧了两口,眸光灼热。

“阿竹,那你呢?是在清水里,还是在浑水里?”

温竹君本来昏昏欲睡,闻言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
大概她就是在清水和浑水里来回窜的那种吧,既看不惯浑水污浊腥臭,但在清水里待久了也会难受害怕。

她早已被世俗和现实打磨圆滑,磨平棱角,变得虚伪庸俗,所以无论是清水,还是浑水,她都能适应良好。

有时候想想,也挺羡慕霍云霄这厮的。

霍云霄等了会儿,却只等到温竹君在自己怀里安然熟睡。

他俯首亲亲她的脸颊,又呵呵笑着看了好一会儿,才抱起她往拔步床走去。

翌日一早,霍云霄迎着风雪,早早起身去上值。

今日指挥使司里的人都对他爱答不理,想来他清高孤傲的名声已经传遍了,要不是他有官职和侯爷的虚名在身,加上武力不错,恐怕有些人就直接来找茬了。

霍云霄压根不理会,雄赳赳气昂昂的,今天又要去抄家,可有的忙了。

指挥佥事拉着他就往屋里钻,满脸无奈,“侯爷,我的大侯爷,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,这道理你不懂吗?好不容易指挥使司落得这么个美差,你可别瞎整啊。”

霍云霄挠挠头,“哪有这么严重,这种搜刮来的钱,不要也罢,何况,这算什么美差?”

指挥佥事都无奈了,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门子弟,讲究起来,那真是说不通,他们哪里知道下头人搞钱的劲头,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
“钱就是钱,有什么脏不脏的?”他拧着脸道:“今儿再去,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抄完就过去了,你自己也能留一份儿,给家里人开销,买宅子买首饰,不也挺好吗?”

霍云霄严词拒绝,“我不要,谁爱要谁要。”

指挥佥事龇着牙,压低声音道:“你小子,哪有人跟钱过不去的?你往日上战场,难道不拿钱?就靠那点饷能活吗?”

霍云霄一脸认真,“师父只许我们缴获敌军的东西,不允许我们动普通百姓的一文钱,更别提搜刮百姓的钱了。”

指挥佥事表情都僵硬了,想到龙虎将军治军严明,的确如此,嘴巴张张合合半天,愣是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“玉京跟前线情况不同,你得跟着大家一起,都这样......”他知道说不通,只叹了口气,“那你今天自己找人吧,我是指派不了了。”

霍云霄轻哼道:“自己找就自己找。”

一场大雪,整个玉京都是银装素裹,铅华敛尽,路边不少红梅傲雪绽放,花瓣浓艳,如火荼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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