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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5、迎月渡水(9)(1 / 2)

死一样的寂静席卷了寿宁殿,只从贺玉舟口中,渗出几缕坚定低沉的吐息:

“臣只求陛下饶恕臣的妻子,她还年少,才满十七岁,什么都不懂。”

为卫疏星挡灾偿命,贺玉舟心甘情愿,可他总得争取活命的生机,如若真的无计可施,毒酒也好,白绫也罢,他来挡。

“补天芝稀少罕见,可并非只有京城药园才能寻。”贺玉舟稍稍抬起头,“臣可以去寻。”

哒,哒,哒??

是元兴帝的指节敲在圈椅扶手上,比丧钟哀鼓更叫人心惊。

半晌,她徐徐启唇,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气度:“你即刻启程,无论是补天芝还是什么,都带回来。太后平安无事便好,若太后有三长两短,你该知道后果。”

撂下这句话,元兴帝便离开了正殿,独留贺玉舟徐徐地起身。

卫府。

卫疏星骤然惊醒,大口大口喘着气,见卫荃坐在床边,连忙问道:“姥姥,贺玉舟人呢?他是不是进宫了!”

卫荃手边搁着碗牛乳,还温热,她按住孙女,温和道:“他叫我看着你,独自进宫去了,还叫你放心,说不会有事。

藏在她袖中的双手皆是冰凉,卫荃心里怎能不担忧,唯恐孙女的善举会招来灭顶之灾。

但她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,甚至还慈爱地摸了摸卫疏星面颊。她养大了两个很好的孩子,比她染坊里的任何一匹未经染的布都要纯粹。

“喝盏牛乳,好不好?”卫荃嘴唇轻颤,忧愁地打量卫疏星神色。

“我不喝,我也要进宫,我怕贺玉舟一个人会出事,他就是糊涂!”卫疏星推开姥姥的手,挣扎着穿鞋。

卫荃却拦住她,决不能叫她往刀口上撞:“你去做什么?玉舟有爵位有官位,还与陛下多年相识,有他求情,没关系的!”

“姥姥您不要管我了!我娘还在宫里,你就让我去吧!”卫疏星前所未有地利落,随手挽了个髻便狂奔出门,任凭背后的人如何喊也不回头。

初夏时节的热风似才出炉的利刃,锋利滚烫,割得卫疏星睁不开眼,牵了马便往皇宫赶。

听闻贺玉舟入宫后直接去了寿宁殿,她便走了夫君也走过的路。

片刻后,卫疏星被宫人引进太后的卧房,见母亲与元兴帝都在此处,且卫淳面色铁青,又唯独不见夫君的影子,顿时凉了半条心。

“陛、陛下......”卫疏星扑通跪在地上,“太后娘娘她,她....."

正给太后喂药的元兴帝拧眉,递来一道不悦的目光:“你不曾长眼睛吗?”

卫疏星咽了咽唾沫,竭力伸长脖颈,欲看清太后的情状,元兴帝却稍挪身体,不许她看。

看来太后的性命暂时无虞,只是昏迷,那么贺玉舟人在何处?

卫疏星又问:“妾的夫婿......”

“贺玉舟情愿为你抵命,”元兴帝轻飘飘的,好似只是在叙说寻常事,“朕认为无甚不妥,便答允了他。”

卫疏星猛地吸入一口冷气,她惊愕到快要尖叫,却恐惧地失了声。

所有的嘶吼、哭声,都堵在喉间,变作剧烈的咳嗽声,一声声往外进发。

抵命?什么叫做抵命?该死的人分明是她,贺玉舟却为她抵了命吗?

为什么啊?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愚蠢!

脑海里浮出自己昏倒前的景象,贺玉舟笑得温柔如水,轻轻吻住她额头,那就是他最后的笑,和最后的吻了吗?

………………卫疏星无力地伏在地上,瑟瑟发抖,以后就见不到他了,再也见不到了。

见她以双手覆面,泪雨如下,卫淳心如刀割地扑过来,将女儿搂进怀里:“陛下......”

元兴帝实在为卫疏星的哭声头痛,烦躁地睨向卫淳:“快哄好你女儿。”

卫淳掰开卫疏星一只捂脸的手,用自己脸,去贴女儿的脸,细细解释道:“玉舟不是死了,圆圆。他没有死,他只是出宫离京,为太后娘娘寻药......”

没有死?卫疏星无措地仰起脸,虽静默无声,却用眼神乞求母亲再说一次。卫淳便说给她听:“玉舟是去寻药,他好好的,全须全尾的,什么事都没有。”

短短片刻,卫疏星在云端谷底间一起一落,这令她头晕目眩,险些在母亲怀里昏倒。

??她不能昏倒,她进宫来不是为了哭的,而是要保命陈情。

“陛下,妾可以解释的,请您听解释!”卫疏星的期望都在这句话里,也在元兴帝的听与不听之间。

她盼着对方不是一个暴戾的帝王,愿意听她的解释。

元兴帝不说话,只悠悠地扬了下手腕,这便是她的回应。

卫疏星惊喜地缓和了神色,焦急地吐了一串话:“什么抵命'',都是胡话,妾就要与贺玉舟和离,您不要相信他。求您切莫牵连贺家人与妾的家人,他们实在无辜。妾做的事,自己承担,无需别人为我偿什么!”

“朕不想听这些车轱辘话。”元兴帝扶了下额头,“说理由。”

卫疏星愣了愣,忽然明白元兴帝要的是什么理由,于是又说到:“妾在药园有一位同僚,五六十岁,姓王。她有个小孙女,才六七岁,起了高热,两三天都未退烧……………”

元兴帝示意她继续说。

“妾的奶娘有个女儿,也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,她原本很聪明,比妾还要聪明………………”

许是过于恐惧,又或许是记起陈年旧事,卫疏星不受抑制地漏了一声哭腔,眼泪如断线的珍珠,簌簌打在她手背上。

元兴帝若有所思,半边脸隐匿在床的阴影中:“你可知这是渎职,你可知补天芝三十年才可长成一株。”

“妾做药园师,不就是为了种药草;药草种来,不就是为了,救人吗?”卫疏星停住口,不敢再说了。

谁的命不是命,难道太后的命就比翠翠的命珍贵千百倍吗?......可是太后,就应该得不到救治吗?

卫疏星痛苦地又落下两滴泪。

她救了翠翠,却令太后深陷险境,她从不知人世间的抉择可以如此艰难。犹记得太后是位相当温柔和善的长辈,初见面时,太后因她喜欢吃甜食,还抓了一大把糖给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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